渔泱

仙阙 下篇

欲挽清风，送君万里。我欲同归天地，奈何生若蜉蝣。我捧一腔热忱，愿与君相守。千载光阴虚度，谁寄人间雪满头？


前篇：上

肖战是诞生大明山的仙灵。在仙人眼里灵远远沾不上一个“仙”字。仙者，与天地同寿，享天地殊荣。而灵者，寿不过数千载，诞于凡尘灵气，是仙人所不屑一顾的存在。

事实上世上的灵远比仙少，因为灵的诞生极为严苛，纯净的灵气，天赐的机遇，缺一不可。

肖战是幸运的，听闻万年前天灾降于大明山，有一位路过的仙者出于怜悯以自身修为挡去了这一劫。天劫的余力与仙者流下的血液化作大明山的灵力，而肖战正是在这磅礴的灵力中诞生。

王一博喜好游历人间，他听闻大明山诞出了灵，好奇心驱使他去大明山一探究竟。

那是他在大明山第一次见到肖战。

那真是个桃花似的人儿，唇红齿白，一双澄清的桃花眼顾盼生辉。他见了自己便飞快的藏入了一棵桃树上，却又忍不住在艳丽的桃花丛里偷偷探出头来窥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王一博抬头看着树上的人，一贯清冷的眸里难得分的带了暖意。

“肖战。”树上的人犹犹豫豫地看着他，“你呢？”

“王一博。”那个好看得过分的白衣仙人朝肖战伸手，微微一笑:“你要下来吗？”

肖战迟疑地看着那人，然后伸手放到了王一博的手上，仙人的手有点凉。 

一瞬间大明山上起了风，刮起了仙人宽大的衣袍，他跳入一个不算温暖却格外有安全感的怀抱，一双手牢牢圈住了他。满天飞舞的桃花瓣纷纷扬扬飘到了他的发间，仙人的领间。

他嗅了嗅，原来仙人是桃花味道的。

与王一博在大明山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快活的，也是无忧的。

他们观星斗，赏桃花，年月便在星光与花香间流逝。

他喜欢桃花，王一博就对他说:“以后我替你种满一山的桃花好不好？”他拉住王一博的衣袖，晃了晃，笑嘻嘻地说:“以后我陪你一起种桃花！”

王一博笑了，眉目温柔。

“肖战，你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可是王一博是九重天上的仙，而他不过人间的灵，他的寿元总会有耗净的一日。

他日渐虚弱，倚在桃花枝上望着满天的星斗说:“一博，我想去看星星。”王一博站在树下，“头顶不就是星星吗？”

他突然流眼泪，“我想陪你一直这样看下去。”

王一博望着他，然后落到他的身边替他擦去眼泪，亲吻他的眼角。“会的，我们会一直都能看到星星。”

“要在大明山。我不想离开这里。”那时候的他还只会要求，却不曾想那位风华无双的仙人闭了双眼，低声说:“会的。”

他原以为他和王一博可以在大明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他死去。

可某一日他睡得很沉，隐约间听到了雷霆自九天传来，感觉身旁的仙人松开他的手腕，有人轻轻说:“你等我千年好不好？到时候我就陪你去看九重天的星星。”

他睁眼，却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九重天。

他迷茫地看着身边一众向他道喜的仙人，无措地问:“王一博呢？”

他看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然后他听到了王一博毁掉大明山的消息。

王一博没有反抗就被压到了天牢。肖战是不信王一博毁了大明山的。

他望着那落魄而不减风华的人，“王一博，真的是你？”

王一博的目光没有躲闪，依旧温柔得近乎残忍。一切都已明了。

“我明明和你说过大明山就是我的命，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能伤大明山半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这东西真的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

眼泪决堤。

王一博叹了口气，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会等我吗？”

肖战咬着牙，“不会！”

万道长鞭一道道的落下，一点一点打散他的仙力，一寸一寸打碎他的仙骨，一身白衣被鲜血尽染，该是多么疼啊，可从始至终他一声不吭。

他一直都那么的骄傲，唯一的失态便是朝肖战伸出了手。他想说“肖战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了我再向你解释。”

可是没办法了，他的嗓子坏了，一张口涌出来的全是血，而他面前的人也以最冷漠的判决将他打入了深渊。

“前玄光神君王一博，因擅毁大明灵山酿成不可饶恕之罪，罚处万鞭之刑，再贬其大明山千年！”

其实他还是想再看肖战一眼的，可是颈骨断了，他怎么也无法抬起头去看那人一眼。

肖战眼睁睁看着王一博如破布玩偶一般被人拖到了望台，他身上的血流淌出一条赤色的小河，一路蜿蜒到了自己脚边。

他想不顾一切把他从天兵的手里抢回来，也想去求天帝放过他，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记得天帝说:“你可以原谅他毁了大明山，但天规不可破，在让他死和让他活之中你只能选一个。”

“肖战，你选哪一个？”

王一博被扔下去了，血衣裹着一身破碎的骨直直往下坠去，鸦青色的长发在风里肆意舞动。他在翻腾的云海里瞬间不见了。

肖战徒劳地伸着手，眼泪再次漫过眼眶。

他想就此原谅王一博吧，可是他还放不下生他养他的大明山，可若不原谅，他又如何再面对他？

这一千年王一博过得不好，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躲在自己的宫殿日复一日地望着镜面里的人，既是贪恋又是怨恨。他想若是自己不曾成仙就好了，即便只有数百载光阴，至少他还能在大明山，在王一博的怀里笑着化作流光。

起码虽死未悔。

王一博归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话，可真当那人一同往昔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说出的却是自己最没有料到的那一句。

王一博，你悔吗？

他该知道的，那人天生一身傲骨，当年即便是被罚万鞭也绝不喊疼，如今又怎么会说出一个“悔”字。

只是当他说出“未曾”二字之时自己还是忍不住动了怒。“此生不见”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狠毒的话语，也是他同王一博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是没见到王一博离开时眼底的黯然，可他也不料王一博竟真的敢以一身血肉还他一个大明山。

他和王一博都太要强，宁愿彼此一直误会也不肯先低头，所以才会不断的会错对方的意，才会落到永世不见的结局。

……

肖战归隐去了大明山。

王一博不想说的九黎都说了。

“罢了，从前是你守护了我，这次换我来护你。”

不记得过了多少年，肖战恍然发现大明山已经长满了桃树，昔年王一博种下的桃种终于长成了。

远处有风，扑了他满衣襟，好似有人把他轻轻拥入怀抱。

风里有桃花的味道。

肖战捻着一片桃花瓣，轻轻笑开了:“原来仙人是桃花味道的。”

番外

王一博没想过自己当年的意外之举会救下一座灵山，也没有意料到会因此诞生一个肖战。

直到后来他见到肖战的第一眼的时候，才恍然想到:“原来那些灵变成了这么一个漂亮的人。”

他与肖战在大明山一起度过了几百年，到后来肖战总是昏昏欲睡，方才还同他讲话，下一秒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他跑到九重天问九黎，九黎说灵的寿元将尽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王一博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说灵要怎样才能延长寿命呢？”

“除了成仙别无他法，但是灵成仙几乎不可能。”九黎说话时风轻云淡，“一博你别太在意一个灵了。”

九黎没料到王一博真的就敢。为了一个小小的灵违背天规私毁灵山。

“王一博！你怎么敢！”九黎震怒。

王一博淡声道:“我怎么不敢？”

“事已至此，你不要同他说些什么，等我罚期一满我就亲自去和他解释。”王一博看着他，“九黎你不要为难他。”

九黎尊重好友的选择，所以他才忍住了去刑场上大闹的冲动。

他想王一博这么苦心经营的一切终是可以换来一个好结局的，可惜后来的一切出乎九黎的意料。

王一博散灵，肖战归隐大明山。

这九重天无日月变换，亦无岁月变迁，时间一久了谁又还能记得他们？只是偶尔九黎想举杯的的时候突然发现没人能爽朗一笑与他一醉方休了。

世间再无那一身白衣风姿卓越的仙人，亦无那天地间仅有的仙灵。

我不在这世间，可这世间都有我。

吹过你耳畔的风，跌落你怀间的花，那都是我留下的痕迹。

你要记得，我不曾离开你。

(抱歉抱歉，拖了一个月的下篇现在终于赶上来了😭😭，文笔变差了，大家多担待~）
 今天可能不更段子了……